豪庭酒店
束着发盘成团扣在脑后,厚重的黑框眼镜几乎占据了巴掌大小脸的三分之二。
刻板严谨的黑色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苏乔安看了一眼房间号,,确认是跟自己所知道的房间号无疑,她才抬手敲门。
“谁啊?”娇媚的女人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
“Housekeeping”
沉寂许久,房门应声而开。
在房内的女人穿着松垮的酒店浴袍,浴袍下诱人的风景若隐若现。
苏乔安看了她一眼后,径直进了房间内。
扫视了屋内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只有浴室内传来了哗哗水声。
她松了口气,来的刚刚好,他们的狂欢似乎还没开始。
“我说你谁啊?谁让你闯进来的!”
苏乔安被用力拽了一把,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女人。
媚则媚已,只是少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魔力,脸上的浓妆为她平添了几分俗气。
“秦紫小姐,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褚太太苏乔安。”她平静且疏离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褚太太?”秦紫轻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说你是褚太太就是褚太太了?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冒充褚家少奶奶了!?”
“秦紫小姐要是不信,可以等褚江辞出来。”苏乔安微微扬起红唇,凑近她,随后捏着鼻子往后仰,“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劣质香水的味道吗?”
“瞧瞧你脸上那大浓妆,粉底厚的跟砌墙似的,唇彩太红,眼线太重,要不是因为事先看过秦小姐的资料,我还以为在我眼前的人是刚从灵异剧组出来的。”
“你!”
“我什么?”苏乔安无辜的看着她,隔着厚重的玻璃镜片,“我可是好心跟秦小姐指点迷津,我老公他啊!最爱小清新,越是清纯越是干净,就越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下次秦小姐要是想爬他的床,不如考虑扮成学生妹。”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这家酒店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你这种女人进来?!”
苏乔安淡漠的视线掠过眼前气的脸色扭曲的女人,直直看向她身后。
斜靠在门框边,全身上下只围着条浴巾的男人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未干的水珠顺着壁垒分明的肌理滑落,直至没入腰间浴巾。
细长的桃花眼眼尾略上挑,眼里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沉沉墨色,微薄的唇抿着,唇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那抹讽刺有点刺眼睛,至少苏乔安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种错误。
秦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恰巧看到一副美男出浴图。
她带着柔媚惑人的笑意过去,挽住了褚江辞的胳膊,馨软的身躯往他身上靠,“褚少,你看这个老女人多讨厌啊~她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的老婆,褚少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娶个老姑婆当老婆?”
她这话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目光在男人精致俊美的脸上逡巡,试图找出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她说的没错”
“啊?”秦紫懵了。
褚江辞慵懒掀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掀,“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我褚江辞的合法老婆,褚家的少奶奶。”
“宝贝儿,怎么?这就害怕了?”长指轻佻的挑起了秦紫的下巴,迫着她跟自己对视,那双撩人桃花眼里的笑意浅淡,无端端的令人感觉到发寒。
褚江辞是谁?是岑川的天,攀上他就等于找到了保障,就算以后在岑川横着走也没人管。
更重要的是他单身!尽管花边新闻多,但从没有传出过有什么未婚妻和老婆的消息,是岑川女人最想嫁的钻石级单身汉。
可是现在,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自诩他老婆的女人来截胡,最关键的是褚江辞竟然承认了!
秦紫拧了拧秀眉,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主动勾住了褚江辞的脖子,媚眼如丝,“褚少你真坏,要当着褚太太的面跟我在一起吗?”
她凑上去想亲褚江辞,沉浸在美色中的女人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冷诮。
还没吻上那菲薄的唇就被蛮横的大力扯开,苏乔安跟护犊子一样拦在了他们面前,“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凭什么?”绕算是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好事,秦紫怒瞪着她,美眸似要喷出火来。
“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被封杀,一无所有声名狼藉的从岑川滚出去,那我奉劝你最好识相点,立刻从这滚出去。”比起秦紫的失态,苏乔安显得冷静淡然了许多。
“褚少~”秦紫她摸不清楚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女人的底,她只娇滴滴的唤着褚江辞。
哪成想刚刚还跟她暧昧不清的男人完全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褚江辞挑唇一笑,“啧,褚太太可是岑川有名的国际金融法律师,你得罪了她,连我也没法保住你。”
“……”秦紫娇媚的脸蛋上神情微变,她看了眼苏乔安,又看了看褚江辞,确认他没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预备走人。
“等一下”苏乔安喊住了她,上前去,从包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秦紫,“你们女明星过夜的价格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卡里的钱应该足够你用了,没密码,随意刷。”
秦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美眸看着苏乔安,苏乔安面不改色,“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说你不为钱也好,还是只爱他的人也好,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我老公,现在我来了,所以你可以拿着钱走人了。”
苏乔安给她的不是钱而是羞辱!而且是奇耻大辱!
她气愤的恶狠狠的瞪了苏乔安一眼,才扭头走人。
“褚太太的战斗力可真强,不到十分钟就能解决一个女人,啧,不愧是律师铁嘴,说起话来从不给人留余地。”
那声褚太太包含了多少嘲讽不屑,苏乔安是听的出来的。
她淡定的收回了银行卡,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一边迈开腿朝床边走,一边解衣服扣子。
“褚太太,你这是干什么?”褚江辞眉眼凉薄,格外平静的看着苏乔安。
被他这么盯着,苏乔安也不会脸红,机械且麻木的脱掉身上的外套,嗓音清冷,“今天25号,褚先生,你该交公粮了。”
第2章我比你更加不想自己怀孕衣衫滑落,露出了女人玲珑有致的柔软身段。
皮肤白皙,宛若上好的凝脂玉,灯光投影下,泛着淡淡浅晕。
苏乔安站在床边没动,褚江辞打量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倏地,他冷嘲热讽的开口道,“苏乔安,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第一,我们是合法夫妻,拥有合法的夫妻生活这并不过分;第二,女方对男方所做的一切,皆能归为闺房情趣,算不得丢不丢脸;第三,结婚后定下的协议合约里,清楚明白的写着甲方需要在每个月二十五号向乙方交公粮。”
说着,她顿了顿,漠然看向褚江辞,“需要我提醒你吗?4月份你借口在外地出差,5月则是说有公务在身,六月也就是上个月你跟一个小嫩模在马尔代夫度假被狗仔拍到,褚先生,交公粮是你定下的也是你同意的,我希望你能履行做商人最基本的原则,能守诚信,你欠了我三个月,我…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拽了下去,正面扑倒在床上。
手被折在后背,人被折成了极为屈辱的姿势。
自始至终苏乔安都是看不见褚江辞的,粗鲁蛮横的闯入,让苏乔安感觉到了疼痛。
她将脸深埋进被窝里,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着对方的横冲直撞。
忍忍就过去了,她无声安抚着自己。
这几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每个月只有交公粮的时候,她才能见到名义上的丈夫,而每次承欢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只有粗蛮的发泄,褚江辞全然不会顾及她的死活。
漫长的折磨过后,苏乔安精疲力竭,如失去了魂魄的一具行尸走肉,躺平在床上。
她听到了浴室内重新响起的水声,木讷的看着房顶悬吊的水晶灯。
有点冷,周身很冷。
心,也很冷。
她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味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
然后,她便听见了男人清冷的嗓音卷着浓浓嘲讽,“苏乔安,别忘了吃药,我可不想让你这种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吃药,我比你更加不想自己怀孕。”苏乔安拥着被子坐起来,隔着厚厚的镜片看他。
心脏因为他嘴角边毫不遮掩的讥讽而刺痛了下,他好像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这种表情…
“这样最好”褚江辞冷冷出声。
闻言,苏乔安压下了心底的那抹刺疼,红唇轻扬,唇角蕴着轻谩笑意,“褚先生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差劲了,果然女人一多,肾就被掏空了。”
“站在妻子的角度,我奉劝褚先生一句,还是少在外边勾三搭四的好,别年纪轻轻的就肾虚了,要做就记得戴套,最好别染了病,我怕你会传染给我。”
男人眉眼一沉,眸色阴鸷的看着那拥着被褥遮挡身躯,脸上噙着笑朝着自己不知死活挑衅的女人,阴恻恻发笑,“苏乔安,你刚刚说什么,嗯?”
“没什么”苏乔安颇为无所谓的微微耸肩,“好心忠告而已。”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褚江辞原本是想走的,现在却被她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他上前,大手扼制住了她的脸颊两边,死死掐着她,“需要我提醒你吗?苏大律师?”
褚江辞近乎残忍的一字一句的剥开了她原本结痂的伤疤,“你们母女俩都是一个德行,不,应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比你妈还要下贱!你妈当小三破坏了柔柔的家,现在你又不知廉耻的爬上我的床,央着老头子答应你们无耻的要求。”
“让我娶你?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个什么东西?”苏乔安脸被捏着不好开口,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清晰无比,“褚江辞,我就算再下贱,那也是你老婆,你娶了我这么个下贱东西,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什么身份,我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褚江辞的老婆,名正言顺的褚家少奶奶!你心中的白月光,嘴里喊着的真爱,放在现实,那也不过就是个小三!”
“啪”的一声,苏乔安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懵了会儿,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疼,才渐渐回神。
“你不配提她!”褚江辞眸色冷凝,嘴里的话愈发难听,“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工于心计,嗯?”
“一边答应我会去救她,一边又攀上了我家,强迫着我娶你!苏乔安,你跟柔柔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怎么你就这么恶毒又冷血?”
“少来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高贵到哪儿去?”苏乔安仰着头看他,冷笑,“你娶了我,我们就是一体,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需要我。”
她眼镜被打歪了,左边脸颊高高肿着,依稀可见鲜红的手指印。
那半边脸就是在无声的控诉着他的暴行,褚江辞看她倔着个性子跟自己呛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嘲,“你也就剩下那点可悲的利用价值了。”
“没什么事儿,别来烦我,也别试图惹怒我。”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寄托在我身上,我能让你爬到高处,也能让你从云端跌进泥沼!”
他说完就拿着衣服走了,房门摔的震天响。
苏乔安苦笑,云端?泥沼?
可是,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泥潭中挣扎啊!
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入过云端?
连见一面都需要预约的夫妻之间能存在几分感情?褚江辞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总爱用恶毒的话来揣摩她的用心,明明…明明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竖起了尖刺,面对褚江辞的冷嘲热讽还能面不改色的回击。
记不清了,记不住了。
苏乔安只记得她无数次在孤独寂寞的夜里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她在等啊!等着那个人回头,等着他来爱她。
第3章我爱的人他不爱我我的爱人,他的爱人不是我。
曾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多爱你。
苏乔安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应该是他明知道自己多爱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是了,她梦里梦外都有褚江辞。
梦到初遇那年,他在篮球场上肆意挥霍青春的矫健身影。
梦到他第一次跟自己开口说的话是,“你是苏乔安?是可柔的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救救可柔?”
可柔是谁?
他那么焦急的找自己,那个人对他来说或许很重要。
她不想看到自己暗恋的人那么苦闷,他应该是阳光的,开心的,脸上会有温暖的笑容。
可柔是谁,她不管,她只想看到他的微笑。
“好”她听见自己答应了那个近乎无厘头的请求。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笑容,阳光熹微,树影斑驳,唯独那抹笑容铭记于心。
……
“不准去!”那只骨瘦嶙峋沾满了血迹的手紧紧抓着她,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我不许你去救那个女人的女儿!苏乔安!你要是去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死也不会瞑目!”
……
梦境杂乱,不断转换。
她梦见母亲死了,而她失约了。
梦见结婚那天,她孤零零的站在教堂,对着空气说,“我愿意。”
错了错了,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她跟褚江辞绑死在一起,如同快要溺亡深海的旅人,拼命的挣扎想浮出水面,越是挣扎便越是淹没的快。
空气稀薄,渐渐失去了力气。
他们一直想往上游,只顾着跟对方厮杀,你来我往的过招,从没有想过要互相帮助,一起生存。
夫妻本是共同体,而她跟褚江辞只会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
——
梦醒以后,苏乔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荒芜的心底空落落的,还有点不安恐慌。
今天都30号了,距离上次见褚江辞已经五天了,这五天内,褚江辞不改他风骚的毛病。
每天都能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他的花边新闻,起初,苏乔安会难过会自怨自艾,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早上八点,苏乔安已经洗漱完毕从公寓赶到了律所。
她忙,很忙,非常忙。
只有将自己忙的像个陀螺一样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她才不会有空闲的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律师”
“什么事?”苏乔安从案件文件中抬头,看向敲门进入办公室内的人。
“外边有位先生找您?”
“先生?”苏乔安皱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我正忙着,没空见外人,也不接案子,推掉。”
“可是……”
“苏律师好大的架子。”人未到声先至,男人的嗓音清冽如山涧溪泉伶仃,言语中总藏着那么几分轻蔑和讥讽。
苏乔安仰头看着,那人清癯的身影渐渐进入视线范围内。
嗬,褚江辞。
阔别几天,没想到褚江辞会亲自找上门来。
她定了定心神,对助理说,“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需要送咖啡进来吗?”
“不需要,他不会久待。”
“好的”助理恭顺的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褚江辞从听到她说自己不会久待后,幽暗的深眸掠过一抹异样,他看了苏乔安一眼,却见苏乔安已经重新开始工作了。
将他晾在一边,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狭长凤眸微微眯起,眼里流转着危险暗色,“褚太太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你不是客人,而且我也没有请你来。”她声线偏冷,说话时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这个死女人!
褚江辞皱起浓眉,迈开长腿过去,直接就坐到了她面前。
“褚太太?”
“别吵我”苏乔安颇为冷淡的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十五分钟后再说。”
十五分钟?
苏乔安这是让他在这里干巴巴的坐着等她?
他发现这个女人真是软硬不吃,如今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褚江辞满心不虞,刚欲开口,苏乔安就拨了电话出去,“胡总,我发现你提供给我的数据有点不对劲儿,您看明天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会来您公司一趟,当面跟您谈。”
……
苏乔安确实很忙,没功夫搭理他,褚江辞坐着等她,耐心几乎快被磨光。
她还是老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盘在脑后,戴着厚重的眼睛,穿着最老土的职业装。
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愣是将自己活成了四十几岁的老女人模样。
他看着正认真工作的女人,隐约记得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可是他又想不起来了苏乔安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褚江辞坐在这里等她,观摩了她很久。
她烦躁的时候喜欢咬笔头或者指甲,盘起的头发松散了,一两缕额角的鬓发搭在小巧的脸颊旁,为她原本老气横秋的造型增添了一分柔美。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包括苏乔安摘下眼镜后的脸。
“你找我什么事?”苏乔安终于是忙完了,她搁下了工作,直勾勾的看向桌对面坐着的似乎是在走神的男人。
褚江辞回过神来,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自薄唇吐出两个字,“家宴”
“今晚?”苏乔安愣了愣,翻看了日历。
上面被画着圈的日期就是今天,她最近案子多,快忙疯了,所以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儿了。
她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褚江辞似乎是四点五十来的。
他竟然在这里等了自己将近一个钟头?
“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我最近比较忙,忘了家宴的事,也没有准备礼物,距离家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我想我需要点时间去准备。”
“不必了,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褚江辞冷冷凝视着她,然后起了身,“要能指望着你做什么事,只怕现在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苏乔安难得没有跟他争论,因为这次确实是她的失误。
“ok,那我们走吧!”苏乔安绕过了办公桌往外走,冷不丁被大力拽了回去。
惶恐中,她只看见男人放大的俊脸渐渐逼仄过来,男人浅薄温热的气息渐渐的越来越近,在她的脸颊上肆虐。
第4章参加家宴苏乔安听见胸腔下那颗平静已久仿佛已经枯死的心脏,现在正慢慢复苏,一下接着一下的有力搏动着。
她近乎痴迷的看着越靠越近的脸,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触摸,可她不敢。
褚江辞伸手在她脑后摸索到了那冰凉的东西,微微用力扯出来。
青丝倾泻,柔柔披散在肩上。
褚江辞黑眸潋滟过一抹惊讶,被他很好的遮掩住,他微微撤开了身说,“行了,走吧”
“……”
苏乔安站在原地,摸了摸被扯开的头发,左下胸腔内的心脏紊乱了节拍。
她…还真是没用啊……
只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心动不已。
低垂的长睫敛去了眸中落寞,她迈开腿跟了出去。
她本想自己开车回去,却被褚江辞拉上了车。
车子越开越不对劲,苏乔安拧起蛾眉质问,“这不是去老宅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褚江辞懒懒掀眸,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披头散发的女人,“你打算这个鬼样子跟我回去?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丢人。”
“苏乔安,这段婚姻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那我麻烦你稍微收拾下自己,少在别人面前给我丢脸。”
她没吭声,只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褚江辞能知道什么?她初出茅庐的一个女人,没有自我保护能力,常常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委托人和被告人。
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伪装起来,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欺辱。
褚江辞说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寄托在他身上,这话说的苏乔安想笑。
她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打拼的,一点一点的累积,才稳稳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
而这一切,他这个作为丈夫的一无所知,因为他从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停在了一家女装店门口。
“下车”褚江辞冷声开口,率先下了车。
苏乔安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女装沙龙,只能选择下车,跟随在褚江辞身后。
“褚少”
“嗯,帮她挑套礼服,好好装点。”褚江辞头也没回的跟店员说了句。
店员的视线落在随后进来的苏乔安身上,稍稍打量,才恭敬回答,“好的,褚少,请您稍等片刻。”
苏乔安靠近的时候,被店员拉着进了里边。
一群人拿着衣服和鞋子在她身上比比划划,然后才确定了礼服,让她去试衣间换掉。
如果不是因为家宴她作为褚太太必须要回去,她才懒得应付褚江辞,更别提是像现在跟木偶一样的被人拉扯来拉扯去了。
换了衣服,又被按在了软椅里坐着。
当那人来摘眼镜的时候,苏乔安捏住了对方的手腕,“不,别摘。”
“小姐,褚少将您交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好好给您打扮,要是没让褚少满意,我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清眸惺忪,苏乔安捏着对方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力道,垂落在腿上。
她任由对方摘掉了厚重又老气的黑框眼镜,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脸上鼓捣。
屋外
褚江辞正叠腿坐在沙发里,眼睑低垂,翻看着杂志。
窗外斑驳的残阳余晖将他清峻的身影牢牢笼罩在其中,轮廓干净清晰的线条被勾勒的朦胧且模糊,眉眼也褪去了冷寒,显得温和了几分。
“褚少,已经好了。”
听到对方的话,褚江辞才掀眸,将视线从杂志上转移到那缓缓步入他视线的人身上。
抹胸曳尾长裙,裙摆宽长。
裙身长度却只到膝盖,露出了莹润笔直的小腿。
掐腰设计的礼服恰好贴身,将姣好的身形勾勒的淋漓尽致。
褚江辞深邃眼中掠过的惊艳,不单单只是因为衣服,而是因为平常被她掩藏在厚重黑框眼镜下的清妍小脸。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清水出芙蓉。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所以能分辨出对方是真材实料,还是靠着后天化妆。
褚江辞只是没想到苏乔安的底子这么好,只稍微打扮下都能艳惊四座。
他起了身靠近,细细打量着苏乔安。
对苏乔安而言,她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人影。
她是重度近视,戴上厚重的黑框眼镜,一则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则是因为她摘掉了眼镜就看不清东西。
她隐约感受到了褚江辞的靠近,纤手紧紧攥着裙摆。
对方一米八七的个子,自己只有,穿上高跟鞋也不如对方,从气势上,褚江辞就完全碾压了她。
“苏乔安?”他暧昧的挑起了垂落在苏乔安肩上的一缕青丝,“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像不像是盛装以待等着客人拍卖的商品?你说今晚上会不会有男人看中你,将你买走呢?”
她觉得自己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还以为会收到夸奖,没想到从他嘴里能听到的只有羞辱。
苏乔安推了他一把,“还要回老宅见爸,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这么不想看见我,那就别来招惹我。”
耳边传来一声冷嗤,“招惹你?你可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不是你跟你那个低贱的母亲办的好事,我也不用娶你。”
“你够了!”苏乔安寒着一张小脸,“别左一句下贱,右一句低贱的!是!你跟姜可柔,你们都高贵无比,我这种人高攀不起,褚少爷,还有几个月我们的协议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分道扬镳,你也不用跟我绑在一起了。”
“再不能忍,也麻烦你忍完这几个月,我可没主动来惹你,是你有事找我帮忙,请你态度放好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待会儿回了老宅,我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点什么难听的话来!”
还有几个月就到期…
褚江辞愣了会儿,依稀记起了当初被逼婚的时候,他跟苏乔安签订的协议婚约合同。
里边清楚的写明了,甲方跟乙方的婚姻只持续三年,三年后如果没有改变心意,那么他们的婚姻就自动解除,而乙方需要将名下所持有的股份悉数转让给甲方。
快到了?这场噩梦般的折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要走到尽头了?
褚江辞丝毫没注意过条款的日期,没想到苏乔安会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说…
她早就预备着离开,巴不得早点脱身,所以才掰着手指一天天的倒数。
不管苏乔安的心思是归咎于哪个原因,这都足以激起褚江辞的怒火。
第5章这婚姻本来就来得荒唐苏乔安就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在闹什么脾气,从女装沙龙出来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她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骨子里的倔强又不允许她跟褚江辞低头。
这种互不理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了老宅,诚叔早就在外边候着,等他们回来。
车子一停下,褚江辞就冷着脸下了车。
诚叔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少爷。”
褚江辞嗯了声,目不斜视的朝里边走。
诚叔看到才刚刚下车的苏乔安,心内无声叹气。
今年的少奶奶跟少爷,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糟糕啊!
这都三年了,这三年里,两个人的关系只有恶化的趋势,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叹气了一声,上前道,“少奶奶。”
“诚叔?”
“是我,少奶奶您需要我扶着您进去吗?”
她需要,但是现实不允许。
褚家的牛鬼蛇神不少,她这个外来者又不受宠,常常会被排挤。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要真是让诚叔扶她进去,旁的人怕是要说她架子大。
拒绝了诚叔的好意,她自己摸索着往里走,强迫着自己看清楚路。
“哟,这不是苏大律师吗?今天这是吹什么风将苏大律师吹来了?”
看不清人,但苏乔安靠着声音也能分辨出对方是谁。
听着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苏乔安循声抬头望去,清丽的脸蛋面无表情,“妈。”
“你可别开口叫我妈,我们家收不起你这种儿媳妇。”冯曼丽冷笑着打断了苏乔安,端着红酒杯靠近,将苏乔安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你是怎么进的褚家门,自己心底清楚,世雄护着你,我可不惯你这毛病!”
“别张嘴就喊妈,叫的这么亲昵,你妈是个狐狸精,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少在我面前晃悠,脏了我的眼睛。”
“这话妈为什么不跟爸说呢?”苏乔安唇角漾开的笑意更浓,“你以为我想回来这里吗?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别说是我脏了你们的眼睛,我还嫌你们说话跟疯狗叫一样,聒噪难听。”
“你骂谁是疯狗!”
“啧”苏乔安无辜道,“我没说您啊!不过您要是非要代号入座,我也没辙。”
“我是你婆婆!苏乔安你这是什么态度?”冯曼丽巴不得现在就撕了她那张利嘴。
“婆婆?”她笑意渐淡,“一分钟以前冯曼丽女士信誓旦旦的说别张嘴就喊妈,你们家收不起我这种儿媳妇。”
“也对,就凭着现在您在褚家的地位,还真是收不起我这种儿媳妇,比起只会成天约着人打麻将出门逛街的女人,我有钱有地位也有人脉,可比您强多了,您的确是要不起我这种儿媳妇。”
“苏乔安!”冯曼丽气的扬手就想打她,却被诚叔拦住。
他恭敬道,“太太,少奶奶是老爷叫回来的,今天是家宴,您如果跟少奶奶起了冲突,恐怕老爷会发脾气。”
“宋诚!你是我们褚家的下人,是我们养的一条狗,现在你不帮我好好教训这个小贱人,还帮着她对付起我来了?!”
“我时刻铭记我的身份,我需要效忠的只有老爷一人,服从老爷的命令,太太您还是别胡搅蛮缠的好,少奶奶是老爷请回来的贵客,要是少奶奶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太太您也没办法承担后果。”
冯曼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盯着苏乔安,胸脯剧烈起伏着,她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我就看你能猖獗多久!等江辞拿到了股权,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扫地出门!”
“我等着褚江辞来赶走我”苏乔安脸色温漠,眉眼平静,丝毫不为之所动。
冯曼丽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她走后,宋诚才叹气道,“少奶奶您又何苦跟太太起冲突呢?”
“诚叔,我忍让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不会,这三年来,苏乔安看的太清楚了。
嫁给褚江辞的第一年她是住在老宅的,褚江辞几乎不会回家,这家里的人除了褚世雄和宋诚以外没有人会真心对她。
她以为,只要努力讨好他们就够了,第一年,她任劳任怨,为他们做牛做马。
后来,苏乔安无意间听到了冯曼丽跟其他贵夫人的对话,她说,“快别提那个蠢货了,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平时就跟个哑巴一样,话都不会说,真不知道世雄怎么想的,竟然让这种下贱的东西嫁给我们家江辞。”
她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都是哗众取宠,只有她自己沾沾自喜的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冯曼丽的话让她寒了心,而褚江辞的所作所为则是让她彻底死了心,在摸清楚了现实后,她就搬出去了。
一心扑在工作上,如今她能够挺直腰杆站在他们面前,因为她从没有花过褚家一分钱。
宋诚是知道苏乔安过的是什么日子的,他也不好多做评论,只说,“其实少爷也没有冷硬心肠,如果少奶奶肯服软,少爷他肯定不会这么对您的。”
“诚叔,这话骗骗以前的我还可以,现在…”她笑着轻轻摇头,“还是算了吧,他心肠是不硬朗,那是对待姜可柔的时候,对我,他巴不得我早点死,死远点。”
“以前还能等,还有期待,现在,我已经不会那么愚蠢的站在原地祈求他回头,伸手跟他乞讨感情了,反正我跟他的婚姻还有几个月就到头了,这几个月安安静静的过了,也能体体面面的分开。”
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说是她害得他娶了不喜欢的人,害得他跟心爱的人分开了。
“您已经想好了?”
“嗯,想好了。”苏乔安嗓音清浅透着深深无力,“我什么都做过了,可他依旧不爱我,这婚姻本来就来得荒唐,现在快结束了,离了婚,对他来说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褚江辞倚靠在墙边,精雕细琢的壁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昏暗灯光下,那低垂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灰剪影,女人清柔清浅的话徐徐传进耳里,他那幽暗深沉的眸如一泓幽冷寒潭,深不可测。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从苏乔安嘴里离婚这两个字,她倒是说的轻巧,在他还没说结束之前,苏乔安有什么资格提?
第6章杀了她的心都有褚家家宴无论当天有什么要紧的事,都必须赶回来参加,这是家主订下的规矩。
所以即便是褚江辞也得遵守,娶苏乔安不是他的本意,是因为他父亲硬塞给他,他才不得不娶了苏乔安。
即便是这样,每到家宴,他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将人带回来一同出席。
共同出席不等于就要共同进退,褚江辞是不会跟着苏乔安面对这群牛鬼蛇神的,苏乔安只能独自面对。
宋诚跟在苏乔安身边,时不时的会提醒她,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有宋诚帮助,苏乔安倒也没有失态。
她没有强硬的娘家做靠山,冯曼丽当初就是嫌弃她这一点,觉得她太穷酸配不上褚江辞,也进不了褚家的门。
连婆婆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就更别指望褚家其他的人会对她和颜悦色了。
最开始刚结婚,一到家宴,那对苏乔安来说就是个噩梦。
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别人看她的目光都让她感觉羞耻。
所以她一有机会就立刻搬出了褚家,并且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位置,最起码现在褚家那些长舌妇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了。
“少奶奶,您需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宋诚对苏乔安是真心疼惜的,不单单是因为褚世雄特别叮嘱过。
苏乔安轻轻摇头,“不用了,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爷刚下飞机,估计还得等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要不…”宋诚想了想,提议道,“您先上楼休息会儿?”
上楼?褚江辞在楼上休息,她这会儿上去不是平白找晦气吗?
何况褚江辞的房间终日锁着,不许外人踏足。
是的,她这个同床共枕的老婆在他心底也是外人。
“少奶奶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单独给您收拾了一间房间,您可以放心进去休息。”宋诚知道褚江辞和苏乔安之间的疙瘩,所以早就预备好了房间。
她在这也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最近又因为案子复杂忙忙碌碌了好几天没休息,这会儿也有点累了。
听到宋诚的解释,她没有再推脱宋诚的好意。
宋诚是不能上楼的,楼下还需要他打点,他让佣人带着苏乔安去房间。
“好,我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杏仁酥…”
男人温柔的嗓音徐徐传进她耳里,脚步微顿。
这声音属于谁,苏乔安心底很清楚,能让褚江辞这么温柔对待的人,也只有姜可柔了。
苏乔安敛下眼睫,进而迈腿从他门前经过。
“少奶奶,您在这里休息片刻,家宴开始了,我会上来叫您。”佣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进入到房内的苏乔安只嗯了声,反应淡淡。
门声轻响,脚步声渐渐远离。
她坐在床边,按了按酸疼的额角,她是人不是钢铁,连轴转了这么久也会累。
就一会儿…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应该没有关系……
苏乔安这么想着,就脱掉了高跟鞋,和衣侧躺着,纤长的睫毛翕合着,于眼睑处投下浅浅剪影。
“苏乔安,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褚江辞猩红着眼看着她,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亏得我还觉得亏待了你,一边答应我同意捐献,一边又缠着我家,想让我娶你!怎么?你是看上了褚家有钱,想扒着不放了?!”
……
她没缠着褚家,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褚家是干什么的,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这种概念。
答应捐献的那天,她真的去了,正是因为她怕失约了,褚江辞会以为她是故意欺骗他们,哪怕苏蓉将她关在家里,她也想办法偷跑出来了。
她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让她永远失去了母亲。
苏蓉到临死之前都不肯让她去,逼着她答应,她答应了,医院也晚了,苏蓉因为医院的路上。
至于……
至于跟褚江辞结婚,她真的不清楚原因。
是当时褚世雄找来了,说一定会让褚江辞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她都失约了,褚江辞估计要杀了她的心都有,还结什么婚。
从梦里惊醒,苏乔安手紧攥着被褥,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床前坐了一个人。
褚江辞神色淡漠的凝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悔恨和戒备。
悔恨?褚江辞眉梢轻佻,为刚刚从她眼中看到的情绪而好奇。
见苏乔安还愣着不动,他开口,嗓音温漠,“爸回来了,指名让你下去。”
听到褚江辞的声音后,苏乔安才回到了现实。
她点点头,撑着坐起了身。
褚江辞就是出于褚世雄要见苏乔安才来喊她,她醒了,褚江辞就起了身,连停都没停一下。
苏乔安穿好鞋,尽量的摸索着往前。
深度近视就跟半个瞎子一样,她看东西太模糊了,还有重影,所以辨不清虚实。
下楼的时候踩空了一阶,身子往前倾倒,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需要男人来填补你?”
“……”
苏乔安一怔,睁开眼,眼底的慌乱一掠而过,她站好后,捋了捋耳边鬓发,“你没听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就许你褚少找嫩模,不许我找男人解决生理需求?”
微凉的指尖拂过嫩唇,他捏着苏乔安的下巴,看到苏乔安吃疼蹙眉,褚江辞眼底的阴郁才散开了些许。
耳边传来男人森冷讥讽的话,“婊子就是婊子,穿上了衣服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骚气。”
手捏着拳,指甲抵着掌心软肉,传来阵阵痛意才惊醒了苏乔安。
她扬唇明媚一笑,“是啊,那褚少您可千万当心着点,说不定哪天你就被婊子给玩死了!”
苏乔安下楼的时候,还不忘怼他一句,“你别忘了,我是婊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娶了婊子当老婆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仔细着点,说不定哪天你头上就能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
她缓步下楼,也不管褚江辞是不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反正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没有好好相处的时候,褚江辞拿话侮辱她,以前她可能还会伤心,现在…她不痛快,那褚江辞也别想痛快!
第7章什么都算不上的路人甲苏乔安跟褚江辞呛了声后,就下了楼,然后被佣人引着进了大厅内。
她平均半年能看到褚世雄一次,这次没带眼镜,看褚世雄就只能看到个晃动的影子。
褚世雄正跟人说着话,看到苏乔安后,脸上才有了笑容,他将苏乔安叫到了身边,和蔼可亲的问道,“最近律所忙不忙?”
“有点忙。”苏乔安抿着唇笑,唇角的梨涡浅浅。
“这位是?”跟着褚世雄一起进来的年轻男人看到苏乔安,他转而询问了褚世雄。
褚世雄笑着介绍,“这是我大儿媳妇苏乔安,跟你一样,也是个律师。”
闻言,对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苏乔安,“苏小姐你好。”
“你好。”苏乔安跟对方打了招呼后,褚世雄帮她做了介绍,她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姓莫,名字叫莫云朗,刚从英国回来,恰好跟褚世雄因为一次商务聚会认识了,他又准备回国来发展,所以就跟着褚世雄一起回来了,随后便被受邀参加家宴。
褚江辞被苏乔安的话气的不轻,下楼来,看到跟在褚世雄身边的苏乔安,脸上还带着碍眼的笑容,他转而将手里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迈开长腿过去。
“爸”他喊了一句。
褚世雄看到他,脸上笑意淡了淡,“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让乔安一个人站在这里?”
“哦,我想褚太太应该很喜欢独立应酬。”褚江辞言语里带着浓浓讽刺,褚世雄听着这话就不舒服,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才没有发作。
苏乔安全程都没有说话,他们两父子一见面就掐,没有片刻安宁。
她明白,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之所以会恶化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当初褚世雄逼着褚江辞娶自己的缘故。
褚江辞他可以不娶,也有骨气,只是褚世雄抓着他的软肋。
当时,褚世雄是以姜可柔做要挟,要是他不跟自己成婚,褚世雄就会断了姜可柔的医疗费用。
他同意了,屈辱的同意了这个可能会葬送他一生幸福的要求。
他们的爱情多伟大啊!为了保全爱人,宁愿折断了自己的双翼。
那自己呢?
苏乔安一遍遍的反问自己,自己呢?她在这段感情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为了磨练他们爱情的劫难,还是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要真是路人甲,那她付出的代价未免太惨烈了。
苏乔安觉得里边的气氛太压抑,所以独自一个人躲到了偏厅窗台外透气。
“苏小姐怎么站在这里?”清润的嗓音从后传来,苏乔安微怔了怔。
莫云朗跟她并肩站着,两人中间保持着最礼貌安全的距离。
苏乔安只愣了会儿,“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嗯”莫云朗附和了她的话。
他什么都没说,苏乔安也什么都没说,都是出来透气的,苏乔安站了会儿,觉得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在家宴上闹失踪,跟一个男人独自待在一起很不妥,遂跟莫云朗告辞离开。
她也没去找褚江辞,褚江辞也没有来找过她。
要不是因为宴席散了,苏乔安准备回去,褚世雄硬是要她跟褚江辞留下来过夜,她恐怕这一整个晚上都不会跟褚江辞碰面。
他们上楼之前,褚世雄意味深长的跟褚江辞说,“你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事我不管,但是这褚家少奶奶位置上只能坐着一个人,我希望你掂量清楚,别惹出什么乱子。”
——
上楼后,苏乔安准备回刚刚宋诚给她准备的房间却被褚江辞拽住。
褚江辞将她拉到了自己房里,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苏乔安身子微颤。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了最顶上的衬衫扣子,一边不遗余力的嘲讽着苏乔安,“真够可以的,这么快就跟老爷子告状了?嗯?”
合着褚江辞是以为自己去跟褚世雄说了什么,才导致褚世雄没有给他好脸色?
苏乔安冷嘲,“褚大少爷,您是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吗?您褚少爷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来告状?您也太小看您的影响力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抵在了门上,褚江辞看着她,眸色沉霭,“哦?不是你跟老爷子说我对你不好,没有好好满足你吗?”
她不习惯跟褚江辞靠这么近说话,尤其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苏乔安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嘴上还不肯饶人,“我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屑碰我,我还嫌你脏!褚江辞,咱俩就是互看不顺眼,你没必要在我跟前晃悠,拿话侮辱我,我对你没有兴趣!再说,你褚江辞是那么听话的人吗?爸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脏?”黝黑的眸内迸射出火光,他就讨厌苏乔安这张嘴,跟谁都这么牙尖嘴利,半点亏都不肯吃。
“你总跟我讨论这个议题有什么意义吗?”先前她跟褚江辞也因为这话题争吵过,褚江辞还跟她动手了,想到这儿,苏乔安脾气也上来了,冷笑,“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喜欢上我了,所以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
“你疯了吗?”褚江辞讥讽的笑出了声,“我看是这几年当褚太太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你膨胀发酵,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捏着苏乔安肩膀的手力道很重,“你总不至于忘记了你妈是个妓女,靠着拉皮条养活你,嗯?”
苏乔安脸色一变,心脏微微的泛着疼。
是啊,苏蓉就是个妓女,她是在红灯区靠着皮肉生意养活自己。
那又怎样?在她心底,苏蓉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是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
如果她没有因为想要追随褚江辞的脚步拼命考上他的大学,也就不会被他找上,更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了。
无谓的争吵太多了,苏乔安忽然间失去了力气,她不想跟褚江辞继续吵下去,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在她心上。
只是她不能喊疼,不能哭,她示弱了,别人会更加笑话她。
苏乔安眼睫低垂下来,声音低哑,透着浓浓倦意,“是啊,她是个妓女,所以我也是,这样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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