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我收到了相恋六年前男友的结婚请帖。
我坐在病房看着鲜红的请帖，手机里他和现女友求婚的画面被人录下来，他们幸福的拥抱在一起，成千上万的网友祝福他们，我终于成了过去式，被他彻底遗忘。
而他们结婚那天，恰好是我的忌日……
01
我穿医院的走廊上。
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某一天我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系统，系统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角色，而我的男友顾承砚是小说的男主，他将和女主白薇薇一起走完幸福的一生。
没多久我就被确诊脑瘤，而顾承砚也在一夜之间突然忘了我，白薇薇顶替了我的身份。
从此她变成了那个陪伴顾承砚五年的女孩，我远远地看着他们，想上前和顾承砚解释，想告诉他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爱了五年的人，可我的身体被死死定在原地，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顾承砚满脸宠溺地搂着白薇薇，看白薇薇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
后来，系统说我的戏份即将告终，所以我最近越发困倦，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天我难得有些精神，照顾我的护士便扶着我出门散步。
“阿砚，你好慢啊！”
“对不起，我出门给你买饮料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脚步停住，曾经这声音无数次对我诉说爱意，无数次向我许下承诺。
我艰难地抬头。
不远处白薇薇正挽着顾承砚，顾承砚的一只手放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白薇薇，他的眼中满是爱意。
他将白薇薇整个人搂在怀中，动作那么亲密，看起来那么般配。
白薇薇个子娇小，顾承砚几乎一只手就能将她整个人搂住，曾经我很喜欢顾承砚将我整个人抱住的感觉，他总说这样抱着，就能保护我，就能把我永远留在他身边，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他的怀抱也会属于别人。
“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菠萝汁。”
白薇薇的笑容僵住，她为难地开口：“阿砚，我菠萝过敏……”
顾承砚蹙眉：“不可能，你最喜欢菠萝汁，我不会记错的。”
他说的那么坚定，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喜欢菠萝汁的是我。
所以每一次不管在哪，他总能给我买到新鲜的菠萝汁。
“因为你喜欢啊，只要你喜欢，我总会找到给你的。”他笑得很甜，眼中满满都是我。
白薇薇接过那杯菠萝汁随手丢进垃圾桶，顾承砚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阻止，他看着白薇薇，表情难得有些沮丧：“对不起，我最近老记错你的喜好。”
“没关系的，我知道阿砚是爱我的。其实不是你记错了，只是我的喜好变了。”白薇薇上前挽住顾承砚，“等结婚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现在喜欢什么，你可得好好记住。”
“好。”顾承砚笑着点头，“我会永远记得。”
顾承砚拉起白薇薇的手，在手背落下郑重一吻，他满心满眼只有白薇薇，眼中的爱意深情几乎溢出，这一刻，我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知道，他已经忘记我们的全部，不记得曾经有个叫姜鹿竹的女生和他相爱。
白薇薇慢慢取代了我的位置。
他们走到一起，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
顾承砚深爱着故事的女主白薇薇。
而姜鹿竹只是故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炮灰，轻易就被人遗忘。
泪眼模糊间，我和他们四目相对。
03
顾承砚看见我似乎愣了一下，我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衣服。
下一秒系统在我脑中嘲笑道：
顾承砚挽着白薇薇和我擦肩而过，他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我这个人一般，这么冷酷，这么绝情。
曾经顾承砚和我保证说，眼中只会有我一个女生，因为我是他唯一的爱人。
他做到了，他的眼中确实只有自己唯一的“爱人”。
擦肩而过之际，我听到白薇薇轻轻嗤笑一声。
天旋地转，我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我的病情极速恶化了。
系统说，这是因为顾承砚即将和白薇薇结婚，他们马上就要HE了，自然不需要我这个炮灰的存在。
系统残忍地说。
我用手摸着那张鲜红的请帖，从衣柜中翻出漂亮的连衣裙，系统的声音瞬间慌了。
我说：“你慌什么？你不是说男女主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一起吗？”
系统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是不甘心的。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明明和顾承砚相识的是我，陪伴他度过五年岁月的是我，和他相爱的是我，明明我们已经规划好了未来，我们看好了以后一起居住的小房子，我是设计师，我和他一起为我们未来的家设计好了一切。
温馨的双人书房，有着敞亮飘窗的主卧，角落里安置好的猫爬架，曾经我说，等以后结婚了，我们就一起养一只猫，给它取名叫小石头，是我们的好崽崽。
可这一切因为系统的出现化为乌有。
白薇薇曾主动找上我，她告诉我，自己觉醒了特殊的记忆，知道自己是书中女主，而我不过是个炮灰，她趾高气扬地看着我：“你不过一个早死的炮灰，还是趁早离开顾承砚吧。”
可我不愿意，后来系统出现了，我得了脑瘤，顾承砚失忆。
某个夜晚，我收到了白薇薇发的照片，照片中顾承砚赤着上身在健身，他的胸口有一块被洗掉纹身的痕迹，那里曾经刻着一个“鹿”字，他说要永远把我放在心中。
于是，现在那张鲜红的喜帖便被送到了我的手边，我拿起这张喜帖：“他们婚礼那天，我会应邀而去的。”
见我的表情认真系统终于慌了。
我拿衣服的手顿住。
因为生命化疗，我消瘦的厉害，原来圆润的脸颊深深凹陷，眼下满是青黑，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也因为化疗全部剃掉，我只能每天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我的目光落在镜子中那张憔悴的脸上，恍然发现连我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
我舍不得让顾承砚为我痛苦一生。
我好想他，好想他的笑容，好想他再喊一次我的名字，好想他的未来能有我，可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问：“顾承砚和白薇薇在一起，真的能幸福一生吗？”
系统得意地说，
我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忽略曾经看到的怪异之处。
顾承砚总会用心痛的表情抚摸白薇薇的小拇指，因为我曾经在替他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留下了疤痕，他每次都会深深自责，抚摸那里。
顾承砚总喜欢买很多设计类书籍送给不是设计专业的白薇薇。
顾承砚……
回忆骤然被打断，我因为系统的话久久沉默。
我还要去见顾承砚一面吗？
04
系统说，我只能在暗中偷偷看他一眼，医院里。
我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走几步就会不停喘气，我婉拒了护士的陪同，慢慢来到七楼，我不知道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他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站在拐角里，偷偷往那边看，出乎意料，白薇薇竟然也在。
我僵住，目光直直落在他们手中的婚检报告书上。
医院是为了婚检。
系统在我脑海中发出嗤笑声，它得意地笑，像是满意我被深深伤害，我知道系统一直讨厌我，它觉得我破坏了男女主的感情，它说我不该把顾承砚迷的死去活来。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站在原地，远远看着白薇薇贴在顾承砚耳边说话，他们那么亲密，那么幸福，我想，我该离开了。
可天意弄人，医院中竟然还有熟人。
我曾经的大学同学，我的好闺蜜苏冉也看见了他们。
她愣了一下，目光直直落在顾承砚和白薇薇交握的双手上。
顾承砚也看见了苏冉，他满是笑意地说：“好巧啊，下周我的婚礼，欢迎赏脸。”
“你要和她结婚？”苏冉愣愣地开口，“可、可小鹿怎么办啊……”
我的心头狂跳，不！不行——
不能让苏冉说出来！
我想要冲过去制止，可我的身体实在太差了，每走一步就仿佛走在刀尖上，头痛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的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扶着墙忍着疼痛往前走，我在心里祈祷苏冉不要说话，不要让顾承砚想起来，他明明就要拥有幸福……
可顾承砚却放开了白薇薇的手，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表情近乎魔怔：“小鹿？小鹿是谁……”
我努力抬头去看，苏冉的表情满是不敢置信，她的眼中涌出泪水：“别开玩笑了，姜鹿竹就要死了，你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不，苏冉，你不能这样做，这太残忍了……
我重重倒在地上，顾承砚骤然回头，我看着他，看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越流越多……
05
别哭，顾承砚，别为我难过。
我想替他擦掉眼泪告诉他不要难过，我想要他和以前一样快乐的活下去，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视线彻底黑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躺在病床上了，我觉得手旁的被子有点重，偏头去看才发现顾承砚趴在病房的旁边睡着了。
我的心一紧，这一刻我竟然觉得有些惶恐，惶恐他想起了一切。
我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可只刚刚一动，顾承砚马上就惊醒了。
他偏头看我，我的心又慢慢落回了原地，陌生的、淡漠的眼神，他并没有想起我们的一切。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听着他关切的声音不由有些恍惚，曾经每次我感冒生病醒来，总能发现他清醒着在我身边，他也会这样问。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顾承砚抿抿唇：“苏冉说你叫姜鹿竹？我之前发现了一起小车祸，忘掉了很多事，她说我们曾经是大学同学。”
我的心一痛，我不知道苏冉到底对顾承砚说了多少，可看着他迷茫痛苦的表情，这一刻我并不希望他想起我们的过去。
我说：“是，我们是普通的大学同学。”
“说谎。”他低声反驳，我不敢看他的双眼，只默默移开目光，医院的玻璃窗擦得很干净，从玻璃的倒映中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色，被剃掉眉毛后显得肿肿的双眼，丑陋的帽子……
我咬着唇，心里觉得难过的要命，如果可以我希望在顾承砚心中，我还是当年漂亮完美的我。
沉默在我们之中蔓延，半响顾承砚才开口：“苏冉说我们曾经关系很好。”
我舔舔有些干的嘴唇：“我们大学是一个专业的，还是同一个小组的搭档。”
他蹙眉还想再问，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和顾承砚一起回头往外看，白薇薇拎着一个漂亮的水果篮表情惊喜地开口：“哎？！鹿竹你醒了啊！”
她熟练地走过来，挤开顾承砚将果篮放在我的床头，她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问：“你要吃苹果吗？”
“她不喜欢吃苹果。”我正要开口拒绝，顾承砚却抢先开口，说完他愣了一下。
白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但她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也是，你不喜欢吃苹果大家都知道，我一下子给忘了。这里面有什么你想吃的吗？”
“我暂时不想吃东西。”
白薇薇也不在劝，她搬来椅子自然而然地坐在顾承砚身边伸手挽着他，顾承砚的眉头微微一蹙却没有反抗，他扭头看我，可我已经装作精神不济闭上双眼。
“鹿竹好像困了，阿砚我们先回去吧？不是还要陪我试婚纱吗？”
“好……”
我听到椅子挪开的声音，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们离开了。
我睁眼去看，恰好看见准备离开的顾承砚回头看我，他的表情沉静，和我对上视线后，下意识想朝我走来，可白薇薇伸手拉住了他。
病房门关上，顾承砚彻底离开了。
我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掌下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好奇怪啊，我明明得的是脑瘤，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就像要四分五裂一样呢？
06
“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苏冉板着脸看我，她和我是一个宿舍的，我们大学的时候玩的很好，从顾承砚开始追我，到我们相爱，她见证了一切，毕业后我们还经常联系，可自从我生病后，我就单方面断了和她的联系。
直到一个月前，她找到了住院的我。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给她擦脸，可她却一把握住我的手咬牙切齿地问：“姜鹿竹，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沉默了好久，眼见她双眼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难过，只好劝她，我没有告诉她关于系统和小说世界的事，这些太过玄幻太过离谱，我也怕她得知后出现什么危险。
只简单告诉她，我生病了，而顾承砚因为一些事情忘了我的存在。
我求她不要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顾承砚，我就要死了，我不希望顾承砚为我难过。
苏冉久久没有说话，她只抱着我一直哭，一直说舍不得我，一直让我再多试一试，努力的活下去，她每说一次，我都会应一次，可我们都知道疾病的残忍，有些事只有希望是完全不够的。
最后苏冉答应我不告诉顾承砚。
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人心总是偏的，我是，所以我希望顾承砚不知道我就要死了，她是，所以她希望顾承砚能想起一切，让我最后的日子过得开心一些。
可她却为了我的要求妥协了。
医院巧遇顾承砚和白薇薇，看见了亲密的两人……
……
“我还是觉得很不对劲，小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苏冉蹙着眉头，回忆今天的事情。
我问：“哪里不对劲。”
“顾承砚啊！他和白薇薇之间的气氛非常怪异！”
我从苏冉那里得知了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那天我倒在地上，顾承砚第一时间挣开白薇薇的手冲过来抱起来，他紧紧搂着我，嘴里不停喊着小鹿，小鹿，苏冉说她第一次看见顾承砚那么伤心，他一直在掉眼泪，后来护士赶来，想带走我，可顾承砚还是死死抱着我不松手，就好像一旦松开，他就会永远失去我一样。
直到苏冉反应过来，狠狠打了他一下。
“你想害死小鹿吗！”
顾承砚呆在原地，慢慢松开手，他动作轻柔地将我放在救护床上，一路跟着护士和医生来到急救室门口，他的衣服凌乱，双眼通红，这期间他一直一声不吭，直到白薇薇赶过来，伸手去牵他的手。
顾承砚双眼满是血丝恨恨地等着白薇薇，这是他从没有过得凶恶表情。
他的双眼中满是恨意，就像想把白薇薇死成碎片一样，白薇薇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久久不敢上去。
“然后呢？”我抿着唇低声问。
顾承砚就专业一直等在急救室的门口，他的眼眶通红，直到我被推出急救室脱离威胁，他才松了一口气，他主动询问苏冉，我是谁，他总觉得和我应该很熟悉，一看见我现在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他就会觉得心痛无比。
苏冉也被之前的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白薇薇借机上前，告诉他，我说他的大学同学，因为之前他出过车祸，忘记了部分不重要的事和人。
苏冉问：“小鹿，你认识这个白薇薇吗？就算是失忆，顾承砚突然和她在一起也很奇怪吧？而且……我总觉得顾承砚是把白薇薇当成了你。”
苏冉的直觉非常准，我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冉的问题。
我还记得被白薇薇找上门的场景。
那天阳光明媚，我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回家，白薇薇在楼下拦住我。
她让我离开顾承砚，说自己才是顾承砚的真命天女，那一刻我只觉得对方是个疯子。
可没多久，我的脑子里就突然多了一个随时能控制我，要我性命的系统，顾承砚忘了我，白薇薇成功取代了我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难过的要命，这些事我又该怎么和苏冉解释呢？
我只能握着苏冉的手说：“冉冉，我们以后不要提顾承砚了吧？”
苏冉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低着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指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也会过的很幸福，没必要让他在想起我。”
“和所爱之人生离死别的痛苦，有一个人尝到就可以了。”
苏冉沉默了。
我想，也许我已经想开了，我注定只能奔向死亡，而顾承砚能得到幸福就好。
我以为这将是我和顾承砚最后的交集。
可没想到三天后，顾承砚突然出现在我的病房外。
07
顾承砚出现的猝不及防，那天我的头痛得厉害，我躺在床上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胃部在灼烧，比如反胃更难受的是头痛，就将有一把尖刀刺进我的脑子，我实在忍不住，忍不住一下一下用脑袋轻轻撞击护栏。
撞到第五下的时候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我的头撞到了柔软温热的东西，我捂着脑袋抬头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垫在我和护栏之间，刚刚我就撞在这双手上。
我抬头看，是顾承砚。
他正满脸担心地看着我。
顾承砚有一双非常多情深邃的眼，可他的性格却很冷淡，面对不熟的人，他便垂下眼眸，抿紧薄唇，这个时候便看起来有些凶。
可他现在却满眼都是关心。
我强自打起精神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唇抖了抖：“我想见见你。”
“这不合适，你、你就要结婚了……应该多陪陪自己的未婚妻。”
顾承砚看着自己的手，那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原来白皙的手背上却有几道抓痕，我脸色一变，伸出手却不敢碰他。
我忍不住问：“这怎么弄得？”
难道他和白薇薇吵架了？
顾承砚说：“和白薇薇没关系。”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是我自己弄得。”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露出迷茫而痛苦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想到我牵过白薇薇的手，我的身体就本能的感觉到恶心，想要拼命洗掉，可她明明是我爱了六年的恋人……”
“我怎么会觉得她恶心呢？难道我变心了吗？”顾承砚的手握紧侧边的栏杆，他的力气很大，我听到栏杆咯吱作响的声音，这一刻我突然非常难过。
我想告诉顾承砚，这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心，是因为敌人太强大，是因为命运太无情，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已不能在陪伴在你身边，可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艰难地朝他微笑劝道：“很多人都有婚前焦虑症的。你不要想这么多，只要和她结完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我将再也不复存在，谁都不能动摇你。
他看着我反问：“是吗？”
“你真的觉得这样对我很好么？”
我心头一跳，反问：“和自己的爱人幸福在一起，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觉得白薇薇是我的爱人吗？我要你亲口说！”顾承砚少见的固执起来。
我的心中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顾承砚想起什么了吗？！
像是听到我内心的疑惑，系统在我脑海中冰冷地嘲讽着。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顾承砚的双眼。
“我觉得你……”
话音未落，顾承砚突然伸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他低着头，手有些颤抖，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姜鹿竹，你真残忍。”
“你明明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短短的一句话，浓浓的哭腔，几乎将我的心狠狠劈开，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顾承砚……”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和你结婚，我也想和你白头到老，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让顾承砚想起一切呢？
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呢？
08
顾承砚确实想起了一切。
在医院见过我之后，他精神恍惚跟着白薇薇回到他们的小家中，顾承砚是一个非常克制的人，因为没有结婚，他和白薇薇更像是合租关系，两人睡在不同的房间中。
第二天，白薇薇少见地主动从身后抱住顾承砚，她紧紧贴住顾承砚的后背柔声开口：“阿砚，我们做吧。”
顾承砚蹙眉：“我们还没结婚……”
“不差那几天的！！”白薇薇厉声道，“我想要你，今天的你看起来好陌生，我好怕失去你。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阿砚？”
这一次顾承砚久久沉默，白薇薇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她率先受不了顾承砚的沉默退让了一步。
“如果阿砚不愿意就算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们早点睡吧，明天你陪我去试婚纱吧？”
顾承砚的目光落在阳台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未完成的猫爬架，是我和顾承砚共同完成到一半的。
“我们把那个猫窝弄好吧？不是说要一起养猫吗？明天顺便去看看猫？”顾承砚温柔地开口。
白薇薇咬唇脸色有些难堪：“阿砚，我猫毛过敏……”
这一次罕见的，顾承砚没有因为弄错白薇薇的喜好而道歉。
顾承砚嗤笑一声：“是吗？之前每次和我一起去做义工照顾小动物，抓流浪猫猫绝育，说结婚后要养猫猫的人不是你吗？”
屋内一片寂静，白薇薇强自镇定地开口：“阿砚，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一直有猫毛过敏，但是因为你喜欢猫猫，我才说婚后愿意养一只。”
顾承砚的脸色冷了下去，他慢慢走到柜子旁，柜子上放在他和白薇薇的合照，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走神，而白薇薇比着耶笑得灿烂，顾承砚伸手拿起相框，他盯着这张照片，白薇薇不安地开口：“阿砚，你在看什么？”
“咔哒！”顾承砚伸手打开了相框，他单手拿出相片，然后动作顿住……
这张照片的下面还压着一张我和他的合照，照片里的我和他不过刚刚20岁，两人一起去迪X尼游乐园。
那天我特意让他带着米奇头箍，巨大绚烂的烟花在城堡上空绽放，顾承砚回头想指给我看，却被我亲了个正着。
他愣住，呆呆地看着我，我踮着脚尖又快速地亲了一下。
顾承砚的耳朵慢慢红了，他温柔地看着我：“这可不算一个吻。”
绚烂的烟花下，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初吻，他和我约定以后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次。
……
说道这里顾承砚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神通广大，不知道我经常从不把旧照片拿出来，都是往上加。”
而那张照片，也成了唯一幸免被白薇薇毁掉的合照。
09
“后来呢？”我哑着声音问。
“我把她赶出我们的家，她一直喊着自己才是女主角，真可笑。”顾承砚扶着我靠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指划了的消瘦的脸庞，而后顿住，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他马上反握着，顾承砚的手很大，很暖和，渐渐地我原来冰冷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
“你不要自责了。”我开口说。
顾承砚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觉得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我并不后悔，也无益责怪他人。
命运弄人罢了。
可看着难过的顾承砚，我却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伸手紧紧握着他的说一字一句地说：“阿砚，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要你的未来有我。”
顾承砚偏头看我。
我说：“我脑内的肿瘤并没有扩散，医生说，如果动手术有20%生还的机会。”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我说：“曾经我没有想赌，因为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还不如体面的离开，可现在不一样了……”
顾承砚抱紧我：“好，我陪你。”
从这天开始，顾承砚每天都会陪着我，他照顾我的起居饮食，会每天在病房里换上新鲜的鲜花，每天下午阳光灿烂的时候，他就推我去花园里晒太阳，然后自己在一旁处理工作文件，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看着他小睡一会，等到四点后，太阳没有那么暖和，他就会带我回病房。
我的心态逐渐开朗起来，精神也越来越好，更奇特的是，平时歇斯底里的系统竟然再也没有出现。
我看着忙碌的顾承砚，心中久违地泛起了甜意。
顾承砚喝白薇薇的婚礼自然取消了，不仅如此他还拉黑了白薇薇的所有联系方式，听说白薇薇曾经在他家门口等了好几天，但因为他换了锁，医院陪我，白薇薇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她。
得知顾承砚恢复记忆时，苏冉曾经来看过我们一次，她板着脸教训顾承砚，下次可不能再把我弄丢了。
顾承砚郑重的点头：“再也不会了。”
我本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可第六个疗程后，我的身体却突然极速地衰败下去，再这样下去，我压根简直不到动手术，会诊的医生检查我的身体，可始终没有查出来为什么我的病情会突然恶化，可我却隐隐猜出来，或许这和系统说的世界规则有关。
男女主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成为幸福的情侣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我破坏了剧情的走向，所以理所应当要被消灭。
这段时间顾承砚忙的昏天暗地，几乎没有时间睡眠，每每我从昏睡中醒来，总能看见他清醒地守在我身旁，我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眼下的青黑，他看着倔强的不说话。
我知道为什么，他害怕我一开口就让他离开，劝他放弃。
可我没有说这些，我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别怕，我会努力坚持的。”
顾承砚咬唇快速抹了一下眼角，然后重重点头。
我当然不会说那些话，那种打着是为了对方好，却故意说着伤害对方的话，我怎么可能说出口，我比他更清楚，生离死别固然让人痛苦，却被伤透心，留下遗憾却真的能让人抱憾一生。
这日，我醒来后罕见地没有看见顾承砚。
我觉得病房里有些闷，便挣扎着下了床坐上轮椅想出去走走。
医院里少见的很安静，我推着轮椅慢慢走着，路过紧急通道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我怕打扰到别人急忙加快速度，可下一秒却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顾承砚，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姜鹿竹就能活下来！”
我的动作顿住，是白薇薇的声音。
10
“你还不懂吗？你现在和姜鹿竹在一起根本就是在害她！”
“你只有和我结婚了，我们一起he，她才有机会活下来！”
白薇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她试图说服顾承砚，说我现在是阻碍男女主在一起的障碍物，自然会被世界意识想法设法除掉。
“是吗？”我听到顾承砚清冷的声音传出来，“那为什么之前系统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是她的忌日？”
白薇薇梗了一下，她不自在地说：“我的系统没有和我说过这种话，它说现在姜鹿竹病情恶化，是因为我们的婚礼被取消了，如果你一直不和我结婚，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如果你不信，你大可等等，三天后，她就会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我紧紧握着轮椅，侧边的钢制品将我的手心勒出痕迹，可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我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白薇薇这是要比着顾承砚做选择，要么抛下我和她结婚，要么成为杀死我的罪人之一。
我只觉得这书中的世界非常可笑，如果顾承砚真的是男主，为什么还要这样逼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呢！
这一刻，我几乎想冲进去替顾承砚做出选择，大声告诉他，死亡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可他却先开口了。
“白薇薇，我真搞不懂你这种女人凭什么做故事的女主。”
“你愚蠢、自私、心思歹毒，甚至连爱情都只能抢别人的。”
“我告诉你，就算是陪小鹿一起死，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顾承砚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薇薇尖锐的声音传出来：“你疯了吗？！你死了这个世界怎么办！！！整个世界都会崩塌的！你想要害死所有人吗！”
“哈，那还真是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门被顾承砚打开了，他看见门外的我，愣了一下：“小鹿。”
白薇薇猛地看向我：“姜鹿竹！！你也不想死对吧！你才26岁！你想就这样死掉吗！你劝劝顾承砚吧，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
我伸手牵住顾承砚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出来久了，他的手有点凉，见我表情平静，本来僵住的顾承砚慢慢放松下来。
我看着白薇薇说：“我尊重阿砚的想法，白薇薇，不要随便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我希望阿砚做的选择，都是他自己想选的，而不是被谁逼迫，或者为了谁。”
我顾承砚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我渴了，想喝菠萝汁。”
他推着我慢慢往回走，我们完全不理会身后白薇薇歇斯底里的叫声。
白薇薇：“顾承砚你会后悔的！三天，只要三天，姜鹿竹就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第三天的早上我难得起了个大早，我和顾承砚说，我想看日出。
他点点头，医院顶楼，这里的视野其实并不好，顶楼围满了钢丝网，可我却很满意，他搂着我的肩膀，陪我一起坐在台阶上，我们远远地看着天空破晓，太阳慢慢地升起来。
顾承砚絮絮叨叨地和我说着话，回忆我们的过去，展望我们的未来，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顾承砚的声音也渐渐染上哽咽，我艰难地握着他的手说：“阿砚，我有点困，等我醒来，我们在一起看夕阳好么？”
他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我慢慢地上双眼，下一刻耳边传来他的哭声：“不好，我骗你的，我一点都不想你睡着。你能不能多陪陪我，小鹿，小鹿……”
天黑了，我陷入了一片寂静。
11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再次醒来，刚刚醒来的我意识有些晕沉，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苏冉，她原本在旁边坐着发呆，见我醒来先是一愣随后发出尖叫：“小鹿！！你醒了！”
她的眼泪涌出来，我看见她急匆匆出了病房，我想喊住她，可张张嘴却不能发出声音，身体也浑身无力。
没一会病房内涌进来大量的医生，他们围着我一通检查，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奇迹，我被吵得晕头转向，张口虚弱地说：“顾、顾承砚呢……”
下一刻有人走到我的面前，是顾承砚，他看起来很好，精神抖擞，表情温柔。
我呆呆地看着他把多余的人请出了病房，他拿着水杯和棉签，一点点地湿润我的嘴唇。
顾承砚说：“它说的没错，你今天果然醒了。”
等我恢复精神后，我才从顾承砚口中得知一切。
原来在我昏迷后，顾承砚立刻就找上了白薇薇，他拖着白薇薇上了顶楼，威胁对方说要同归于尽，白薇薇被吓得大叫，随后不停求饶，就在他们要掉下去的那一刻，顾承砚竟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指责他无法无天，后面见顾承砚态度坚定，只好软下来，请求他好好活下去。
顾承砚冷笑：“你是系统？你不是很厉害么？能够随意操控人的记忆，随意决定人的生死！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又害怕了？”
系统被有些癫狂的顾承砚吓疯了，它拼命让顾承砚冷静下来，从最开始赌咒要立刻杀死我，到威胁顾承砚要整个世界的人陪葬，可顾承砚的态度坚定，他拉着吓软腿的白薇薇向前倾斜了几分。
最终系统只好被迫妥协。
它满足了顾承砚的愿望，后面的事一切顺利，我虽然昏迷了，身体机能却在慢慢康复，手术非常成功，也没有扩散病变，就在今天早上，系统突然告诉顾承砚我马上就要醒来，顾承砚开医院找我。
系统的声音有些迷茫，它说：
顾承砚觉得我会受这么多苦都是因为这个系统，他对系统一向没有好脸色，闻言冷笑鼓掌：“那主系统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像你这种东西，早就该被销毁了。爱这种东西，得遵从心的选择，不是你计算、安排就能插手改变的。”
系统久久没有回话，五分钟后顾承砚感觉它离开了，这个害我们差点生离死别的系统，终于被销毁。
“白薇薇呢？”我问。
顾承砚：“她死了，或者说，她离开了这个世界，除了我们，再也没有人记得白薇薇，系统说，她是攻略者，因为攻略我失败，所以被抹杀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问，突然我感觉左手被人轻轻握住，我低头去看，只见顾承砚表情认真地将一个素圈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他抬头对上我的视线：“这次，可再也不能把你弄丢了。”
我和他十指相扣，轻声应了一个好的。
朝阳升起，我们奔向拥有彼此的幸福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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