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一座几乎可以离开的城市
1.
源起
星相师脸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双目坚毅的望着天空,此时若有小鸟飞过,都恐怕会被他犀利的目光击落。不远处,成百上千的精壮劳工,严阵以待,只待星相师一声令下,他们就将挥动手中的大锤,建设出一座无与伦比的都城。
用来打地基的木桩,无言的安插在沉默的大地上。木桩之间,用线连接起来,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铃铛,线的一头,握在星相师的手中。一旦主吉的星象升到主位,他将拉动手中的绳子,发出施工的信号。
一只呆头呆脑的乌鸦显然没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它振翅、盘旋、捕食,在空中划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累了、倦了之后,不管不顾的俯冲向最近的一根绳子,它落爪、收翅,尚未站稳,却听到铃声大作,寂然如雕像的劳工们,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几百把锤子重重砸下,几百个工人推着运砖小车小跑。它就像被抓了现行的蹩脚犯罪分子一样,惊慌失措、尖叫着冲向天空,完全不晓得自己闯了怎样的弥天大祸。
星相师已经来不及阻止发生的这一切了,他重重的瘫在地上,望着主凶的高希拉星(火星)稳稳的占据着主位,他喃喃道:高希拉…高希拉…
于是,这座新的都市就以那颗出现的不是时候的高希拉星而命名。
关于开罗这个名字的由来(开罗的阿语发音是高希拉,开罗是从英语翻译过来的),没有比这更出彩的解释了。但是,很可惜,这个故事,是一个流传甚广的伪传说。细究之下,没有一处经得起推敲。
首先,法蒂玛王朝是一个以虔诚而著名的什叶派王朝,他们怎么可能相信星相这种与伊斯兰精神格格不入的东西呢?其次,既然高希拉星是主凶的星象,那么,还以它来命名新的都市,实在不是有正常理智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开罗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要回到它语言上的本义。高希拉「???????」一词,在阿拉伯语中是战胜、征服、压倒之意。法蒂玛人发轫于突尼斯,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哈里发穆伊滋·丁俩才终于得偿所愿,征服了埃及大地。他令大将昭海尔修建的这座城市,将作为法蒂玛帝国的新首都,他一心要让自己的都城,压过埃及历史上的一切都城,不仅如此,还要与同时代的阿拔斯王朝的巴格达分庭抗礼。
开罗一词,承载着一个帝王的抱负与野心,寄托着一个盛世的愿景与希望。千百年光阴流转,这座城市,辉煌有时,没落有时,和平有时,战争有时。而我,误打误撞的闯到这里,以一个外来人的眼光,细细的打量着开罗,试图定义它、理解它、阐释它。
2.
老城
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住在开罗老城区的杰玛利亚街区,离爱资哈尔清真寺、汗哈利利市场和穆伊滋大街只有十分钟的脚程。
于是,我经常徒步走去夜色中熙熙攘攘的穆伊滋大街,途中要经过很多个弯弯曲曲的巷子,众生世相就那样毫不修饰的在眼角一帧一帧流逝,衣衫褴褛的乞丐、把易拉罐当足球踢的孩子、从屋顶吊下篮子买生活用品的妇女、抽着水烟喝着红茶的男人们、以及无处不在的流浪狗和流浪猫。
我走路极快,目不斜视且足底生风。这是上一个大城市留给我的后遗症,在那座每个人都被要求效率的城市,上班的白领们穿着高跟鞋也能在地铁站里一路小跑。我的节奏就那样被加快,然后再也慢不下来,哪怕到了开罗,一个完全站在效率这个词的对立面的城市。
但有些东西,是你没办法忽视的。在小巷子里穿行,总是会和那一大家子人打个照面,他们一家五六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我从来不忍心带着居高临下的视角去数他们家究竟有几个人),家徒四壁这个成语,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示在空气里,他们甚至还比不上展览会上的一件商品,至少那些商品,还有一层挡风的玻璃。我总是会感慨,人为了生存,竟可以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穆伊滋大街是法蒂玛王朝皇宫的中轴线,一整条街都是历史文物,在十分钟的时间里,你会经过不同的朝代。我会忍不住放飞思想,任其穿越到千年前的时光,看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在东宫接见各国使臣,看艾尤布王朝的萨拉丁把十字军的俘虏关押在哈基姆清真寺,看马穆鲁克王朝的素丹们,用镏金的技术装饰格莱温建筑群中清真寺里的天花板,用库法体把古兰经经文刻在高高的横梁上,看奥斯曼土耳其人,修建精美的赛比里,供来往行人驻足喝水…每次从征服者之门出来,我都沉浸在历史的传说中,回味无穷,直到一辆比一辆快,也一辆比一辆吵的汽车把我拉回现实。
萨拉丁城堡
回到家,我总是趴在阳台上,任自己一点点溃散成无数的碎片,又重新一片片拼凑完整。那段时间,我经历着失眠的困扰,还有反复发作的结肠炎带来的阵痛。开罗人中,夜行动物居多,即使是晚上一两点,楼下依然热闹非凡。咖啡馆的液晶电视屏,一场不落的播放着足球比赛,每一个进球都会得到热烈的回应。对于一个有着不稳定睡眠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些许的慰藉,你失眠,世界也醒着。
那是去年的十月底,一年之中天气最好的时候。夜风温柔,空气里有细小的金色沙子在飞舞。据说有些人的眼睛,能够在夜晚看到魂灵,魂灵们带着未了的眷恋,寂寞的游荡在都市,我睁大眼睛搜寻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但却从来没看见过,那些到了夜晚就出来孤独游走的魂。
一次都没有。
3.
世相
很多人来开罗寻求内心的宁静,但开罗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吵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对开罗的“喧嚣”充耳不闻。福楼拜在他那场著名的埃及之旅中写道:「粗粝的喉音,类似野兽的吼叫,有笑声,到处可见白色的衣袍,在厚唇间闪烁的洁白牙齿,黑人塌塌的鼻子、脏脏的脚丫、项链和手镯。」而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格尔丁则要在这个清单中加上其他的一些声音:司机的怨骂怒叱、汽车喇叭的长鸣、发动机的啸叫与咆哮。这就是开罗沸腾生活的背景音律。外面躁动的车流啊,车流,就像高烧中的谵语!
至于我,可以添加的声音就更多了:百狗大战时的犬吠声、猫叫春的声音、婚礼上不停歇的劲爆舞曲、午夜飙车党的凄厉油门声、小贩们走街串巷的叫卖声、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声...一天二十四小时豪不停歇的度无死角的噪音是开罗这个城市最好的注解。
在开罗,安静成了一件奢侈品。晚上熄灯睡觉时,我都要拿出耳塞,搓成长条,然后塞进耳朵,等着耳塞一点点膨胀,最终充满我的耳朵,把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我才能在这点人造的安静之地,缓缓的抵达梦乡。
直到第二天的晨礼时分。
晨礼时分,魔幻十足,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开罗时光》里,女主角在宣礼员的唤拜声中醒来,趴在阳台上,望着下面的尼罗河。而威廉格尔丁则在他的《埃及纪行》里写道:在夜里的这一时刻,当凌晨的微茫光线依稀出显,“略微可以将一根白线与黑线分开”时,我们便听到了唱经宣礼员从各自的尖塔上遥相唱和,彼此竞技。他们的比赛结束后,我自己就没再睡着。
一个曾经在开罗生活过的朋友说:每次听到宣礼声,就想起开罗。然而恕我直言,晨礼时分到上班之前,是开罗在一天内最安静的时刻。
我见过凌晨四点的开罗长什么样子,白日里作威作福的汽车大军一个个偃旗息鼓,马路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车驶过,路边的乞丐裹着毯子在睡觉,流浪狗就在远离他十米的地方打群架。卖福里的大叔们,早就已经开始了准备工作,煮鸡蛋、煮鹰嘴豆、切茄子和土豆,还有西红柿和黄瓜,他们,是开罗最早工作的一批人。比清洁工还要早。
福里是当之无愧的埃及国民美食,无论王公贵族还是贫民百姓,都对这道食物情有独钟,无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卖福里的店铺和小摊,就连很多在埃及的外国人,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福里情结。你喜欢吃福里吗?
自从阿拉伯之春后,埃及的安全问题一直是个问题。去年,开罗阿巴西亚区的一所教堂发生爆炸,舆论哗然。虽然埃及一直有大大小小的恐怖分子袭击事件,但是大多发生在偏远的西奈地区,发生在首都的爆炸案,无疑给人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很多人都在问,我们在这座城市的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吗?但是早上八九点,看着福里摊前人满为患,上班族与学生,挤在一起大快朵颐,于是我们知道了,开罗,还是那一个开罗。
埃及移民局
移民局,是每个外国人来到开罗之后,都会去的一个地方。持旅游签或者落地签入境,可以免费获得两个月的延签。开罗人自由散漫的工作作风,从移民局即可一窥究竟,按规定,游客能获得两个月的延签,可有人只获得了一个月,有的人却获得了半年,而且延签日期全部手写,颇有时光倒流三十年的幻觉。
移民局旁边,是大名鼎鼎的解放广场。阿拉伯之春刚刚爆发的时候,愤怒的人群占领了解放广场,高喊自由与民主,他们攻击警察,打砸政府部门的办公楼,那场运动以总统穆巴拉克下台,穆兄会分子穆尔西上台而暂时告终,但是后来,军方政变,穆尔西成为阶下囚,穆巴拉克安然无恙的在他的支持者的欢呼声中,回到家中,颐养天年。如今的解放广场风平浪静,萨达特地铁站也重新开放,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有些时光,回不去了。
革命时期的解放广场
现在的解放广场
解放广场边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建筑,那就是埃及国家博物馆,作为这个星球上,拥有文明历史最久的国度,埃及国家博物馆的文物,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但是在这里,我们将再次感受到埃及人的做事风格又多令人抓狂。
埃及国家博物馆
年,博物馆的员工在做清洁工作时,不小心把图坦卡蒙的胡子给弄断了,那可是享誉天下的图坦卡蒙啊,埃及历史上最传奇的法老王之一,也是长得最帅气的法老之一。连我这种孤陋寡闻的历史盲都早早的听过图坦卡蒙的大名好么?但开罗人的愚蠢才不会到此为止,领导放话,兹事体大,赶紧修复好,不要耽误了展出。于是,他们居然拿着环氧树脂去粘文物了,那是一种生效极快,效果不可逆的粘合剂,他们就如此大胆的去粘这样悠久的文物。粘完了之后,自然粘的很丑,图坦卡蒙英俊的脸上不幸也染上了一些环氧树脂(),于是,愚蠢的埃及人,居然拿刀去刮!!!
他们对待文物的态度就跟我们对待一双破了的鞋子一样呢。
世界范围内,一大批文物爱好者向埃及国家博物馆发起了三字经的问候。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开罗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实在是意料之中。我一直以来的观点是:如果你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开罗的公务员和警察打交道,那你就能在这个城市兴平气和的生活下去。
(不知道是段子还是真有此事)
既然都走到了解放广场,那么,不如就顺道去滨河大道吧。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简陋的帆船与豪华游艇分割着水面,希尔顿酒店前面是公交车终点站,每天都吞吐着巨大的客流量。滨河大道附近,有观光游览的马车,还有贩卖鲜花的小女孩。情侣们坐在栏杆上,吃着黄豆,甜蜜私语,单身的小混混们,懒懒的倚在栏杆上,对着过往的每一个外国人说:Ilovyou。
建筑物背后的那个尖儿就是开罗塔
河对岸是开罗塔,我只上去过一次,开罗塔只有两个电梯可以正常使用,一上一下,效率低下,上面非常冷,骨头都要被吹化了,但也只有站到上面,我才发现,那片区域,拥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数量众多的游泳池和足球场。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些在巷子里拿易拉罐当足球踢的孩子。
4.
棱镜
在开罗,我们经常彼此询问对方的住处。不像那些生活在北京和上海的年轻人,我们是会在租来的房子里互相拜访、一起吃大盘鸡、火锅和烤肉的人。房间或大或小,食物的美味程度也有云泥之别。但是,聚在一起的那种心情,却是一样的稳妥。
那种相聚,有着抱团取暖的嫌疑,也有彷佛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况味。三年多的时间,我看着数不清的人来到这座城市,又离开。和有的人聚了很多次,多到你想不到,有一天他会突然就走掉,而你还是刷了朋友圈才知道。而和有的人只聚了一两次,还想再聚三四次时,对方却已经在另外的国家、另外的时区。
在一次次饭局之间,时间过去,新来者恍惚的眼神变得老道,而我总是想起他们第一次落座时的仓皇与展示出来的礼节。
在其他的城市生活,你会很快建立一种联系,但是在开罗,很难。开罗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太过于复杂的女人。当我认定她是一个苹果核了,她其实是一个苹果。当我接受了她是一个苹果,她却是一棵苹果树。
接近她的每一次试图,最终都化为苦涩的失落。享受她的服务是便利的,但是接近她的过程是艰难的,就好像剥一个洋葱,每一步都带着热辣辣的不情愿,剥到最后,你也并不会得偿所愿。
在开罗,你以往的生存经验与生活方式会遭到挑战,以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有一次打的,司机绕远路,于是我们决定少付5埃镑(主要是因为没有零钱啦),但是出租车司机以不打开后备箱给我们取行李相要挟。我们和司机据理力争,脸红脖子粗。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街头几十号人放下了他们手头的事情,潮水一样围上来,一半的人在听司机的解释,一半的人在听我们的解释,听完之后,人群分成两拨,互相吵架、讲理,试图说服对方。一半的人站在我们这边,指责司机不该亏枉他人。一半的人站在司机那边,指责我们不按表付费,有违规定。
我们站在暴风雨的中心,完全插不上一句话。密集的语言之矛,从参战双方的口中射出,带着要置对方于哑口无言投降认输的地步的决心。
忘了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不过中途有人提议他要为我们付欠费的5埃镑。我们义正严词的拒绝:这就不是钱的事儿!五块钱我们不是拿不出来,我们要的是公平。有人转向司机,劝他算了,司机也义正严辞的拒绝: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我可以不要五块钱,但是我要我的权利。
我只是震惊于一场两人纠纷居然会酝酿出这么大的阵仗,更震惊的是,我们两个当事人完全说不上话,四面八方的嘴巴都在大声的发挥着雄辩与劝诫的艺术,我开始陷入拷问灵魂的思考:就为了五块钱,值得吗?
“零钱”在开罗似乎已经成为一种都市传说,去超市买东西,没零钱,找不开,只好把选好的货物增减一番,凑个整。去小卖铺买东西,没零钱,找不开,于是店主不由分说的给你塞一些你不需要的零嘴,凑个整。坐出租车,没零钱,于是司机就把多余的钱都收入囊中,多少人为此和出租车司机吵过架呀。只有公交车司机最好,我给他块钱,他给我找了块。
在开罗,有些词语,自身携带病毒。听到这些词语的人,身体会出现以下针状:四肢无力、眼神涣散、食欲下降、肝火不顺。这些词语包括但不限于:马阿来十~(埃及语中的“对不起”),无论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句俏皮的对不起结束,没有任何实质的赔偿,徒留你在风中凌乱。还有布克拉~(埃及语中的“明天”),当你排了三、四个小时的队伍,终于来到窗口,往往因为印章不见啦之类的原因,员工就会甩给你一句“布克拉”。好生气,但是又不能骂脏话,因为门口的警察似乎是唯一一个想要工作的人员。还有因善安拉~(如果安拉意欲的话),这句话的使用范围之广,杀伤力之大,我气的都不想举例子了。
每个来到开罗的人都有一段“开罗故事”,我在公交车上给一个胖妈妈让座,她告诉我她是一个巴勒斯坦人,由于动乱,来到她妈妈的故乡投奔亲友,她的孩子叫欧麦尔,眼神清澈如高山湖泊。小区杂货铺的老板是一个叙利亚人,他总是忧心忡忡,我就默认为他在犯思乡病。
格雷厄姆在《壮志雄心》中说:伟大的城市吸引有抱负的人,在城市里徜徉时,就能感觉得到。当你在探究一个城市发出什么消息时,答案常常会出乎意料。
当你走在开罗的街头,打开天线,接收它发出的消息。那么答案会呼之欲出。这座以清真寺众多而称之为“千塔之城”的城市,无疑已经成为伊斯兰世界学术的中心。这座城市从古至今都在吸引着渴望在宗教学术领域有所建树的人,在巴格达和大马士革陷落之后,开罗艰难的承担着继承与发扬伊斯兰的学术的重责。知识,是很多人来到开罗的第一原因。
我曾经在一个小城镇呆腻了,然后命运赐给我一个巨大的城市。欲望、热闹、困惑、漂泊,这些抽象的词语寄托在开罗这个肉眼可见的存在上,一切就生动了起来。这里发生的很多故事,都不会出现在新闻资讯与旅游指南上,但它们每天都在发生。
“谁曾在年轻时到过一座大城,奋身跃入万千生命热望汇成的热气蒸腾,与生活短兵相接,切肤体验它能给予的所有,仿佛做梦,却格外用力、投入。摸过火,浸过烈风,孤独里泡过热闹中滚过。拆毁有时,被大城之炼丹炉销骨毁形,你摧毁之前封闭孤寂少年,而融入更庞大幻觉之中;建造有时,你从幻觉中寻回自己,犹如岩石上开凿羊道,一刀一刀塑出自己最初轮廓;烈火烹油中来,冰雪浇头里去。在现实的尘土飞扬与喧嚣之中,你迟早会有一瞬,感到自己心中的音乐,与这座城市轻轻共振,如此悠扬,如此明亮。谁的生命曾被如此擦拭,必将终身怀念这段旋律。”
(感谢热心读者「阿里」提供了大量精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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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同行的人,比你将要抵达的地方更加重要。年末了,我还记得自己年初的计划里有:今年要看本书,以及坚持健身。现在我看着书架上尘土可以淹死苍蝇的书,再摸摸自己日益膨胀的小肚腩,年初的豪言壮语就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每记起一个,就挨一巴掌。我还计划每周发一篇文章,结果一年下来我只发了22篇文章。但这已经是我拖延散漫的人生中,写文章最多的一年了。虽然偶尔一个月都不发文章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人像讨债一样追着我催稿,但是我喜欢被你们催稿,因为我是个受虐狂。年末了,请再为我转发最后一次,好吗?更期待看到大家的留言,请用你们的溢美之词淹没我吧!我们年再见
萨利赫各位,我们年再见